第一百二十七章:富可敌国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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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厅中之人,如丧考妣。

    还有人不甘心,低声道:“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啊,怎么……怎么就死了呢……”

    而那钱庄的人,听闻曾家的家主一死,顿时脸色惨然。

    杨抚连忙起身,直接告辞,匆匆往曾家去了。

    “先生,先生,你快想一想办法。不如我们同气连枝,将价格维持在十两……”

    老人闭着眼睛,纹丝不动,他什么话都已说不出口了。

    “不好了,外头的行情,已经有人售价六两了……”

    嗡嗡嗡……

    谁也没有想到,价格的暴跌,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。

    实际上,现在所谓的价格,其实都是虚的,无论你报多少价钱,也得有人买才行。

    可不幸的是……此时无论是什么价格,也绝没有人敢买他们的桐油了。

    倘若当真是急需的人,那兄弟商行二两银子零售的桐油难道不香吗?

    兄弟商行可以二两银子的价格来出售桐油,这是因为人家的成本本来就是二两银子。

    可他们成吗?

    当初为了炒高桐油,他们可是拼命抬价收购,发出的资金成本,可是十几两银子一石的啊。

    而现在……这桐油在手上,就好像一钱不值了一般。

    更可怕的是……钱庄那边……又该怎么交代?

    “先生!”有人再也忍不住了,破口大骂起来:“当初,可是你口口声声说,一定能挣大钱的,大家信了你,才跟着你干,如今你不需给一个交代吗?”

    老人疲惫地抬起了眼睛:“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;哎,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啊……到了如今,我等身家性命尽都没了,你们却还来问我,问我有何用?”

    他站了起来,看着许多人怨毒地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当初他们对他有多信服,现在怕就有多仇恨了。

    老人叹道:“老夫现在细细思来,倒像是有人在做局,那兄弟商行……似乎处处都比我们占一步先机,我们……上当了。”

    片刻之后,老人已是老泪纵横:“老夫这些年来,无往不利,哪一次……不是挣了个盆满钵满?哪里想到……竟在这一次中了圈套,这一步走错,便是满盘皆输。”

    “难道真没有办法吗?”

    老人抬头,看着眼前这人,他突然笑了:“办法……是啊,还能有什么办法呢?如今已是势如破竹,摧枯拉朽,只可惜……这胜的不是我们。这真是时也,命也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如去求那兄弟商行的人,大家一起挣钱……求他们高抬贵手。”

    老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说这话的人,他道:“他已将你吃干榨净了,你去求他,有何用?你还有什么值得让他对你高抬贵手的理由吗?”

    “今日……你要给我们一個说法,如若不然……”

    似乎,这些人终于愤怒了。

    他们满是愤恨,甚至有人急眼了,想要屡起袖来。

    老人自嘲地笑了笑,道:“不必你们动手,到了这个地步,哪里还劳你们动手呢?老夫自会了断……”

    说罢,蹒跚而去。

    南京城里,好事者们几乎疯狂了。

    谁也没有想到,昨日还价比黄金的桐油,如今却已一钱不值。

    哪怕是价格降到了三两、四两,也已无人问津。

    隔三差五,便听到有人上吊的消息。

    “造孽啊,真是造孽啊。”

    茶肆里,听到某家人上吊,便有人忍不住摇头苦笑,似乎也生出了几分悲悯和同情。

    “是啊,这不是将人往死里逼吗?可怜了人妻儿老小,这人死债留,一家人可怎么过?”

    众人都唏嘘感慨,好事者们大抵就是如此,既兴奋于市面上各种耸人听闻的消息,又极容易滋生出悲悯之心,这泛滥悲悯,便化作了许多的长吁短叹。

    这时……却有人突然道:“这人倒是看着可怜,可是诸位有没有想过,倘若这价钱没有跌下来,还是二十多两银子,他们只怕这个时候,早就挣的盆满钵满,一个个富贵至极了吧,怕是那时候,家里藏着不知多少姬妾,更不晓得有多少的奴仆,便是便溺,也不晓得有多少人搀扶呢?这等事,难道不是愿赌服输,有什么好唏嘘的!”

    不少人听了这话,似乎也觉得有理,便低着头,不再唏嘘了。

    却也有几个年轻的读书人,不由得冷笑:“呵……人死为大,你这人,毫无悲悯之心,真是可笑。”

    这等坊间的议论,其实对于张安世而言,没有多大的意义。

    只是朱金火速地赶到了张安世的书斋,低声道:“伯爷,价格已到了二两六钱了。”

    张安世毫不意外地笑了笑道:“看来……差不多了,哎……这几日都是提心吊胆,我还生怕……这些人还有什么后手呢。”

    朱金苦笑道:“哪里还有什么后手,外头死了许多人了。”

    张安世叹口气道:“真是可怜!哎,别和我说这些事,我心善,夜里要睡不着的。”

    朱金便道:“接下来当如何?”

    张安世道:“那十几万石的桐油,给我们入账了多少银子?”

    “有两百零一万两。”朱金报出这个数目的时候,自己的心跳都随着加快了。

    说实话……这钱太好挣了。

    其实如果再贪心一些的话,便是三百甚至四百万两银子也有可能挣到。当然,伯爷说的对,这等事,最重要的是要戒贪,一旦贪心起了,收不住手,可能最后反而满盘皆输。

    他深深地看张安世。

    却见张安世对这数目显得无动于衷,心里不禁翘起大拇指。

    伯爷就是伯爷,就是有格局,瞧瞧人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样子。

    张安世深吸一口气,这一笔银子……数目实在太大了。

    大到他自己竟也不知该怎么反应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然让自己镇定下来,张安世道:“咱们的桐油,还是照着二两银子卖,不过,从东市和西市撤出去,只在栖霞卖。现如今,桐油价格最低的就在咱们手里,不愁没人来买,借此机会,给这栖霞集市增加一些人气也是好的。知道什么叫钩子吗?”

    “钩子?”朱金诧异地看着张安世,眼中显露着不解。

    张安世道:“所谓钩子,就是吸引人流的东西,这种东西,务求定价极低,如此一来,便有许多人抱着占便宜的心态,从四面八方赶来采买这廉价的东西,可人都来了,总不只买一样东西吧,于是……便有人忍不住想要逛一逛。”

    “这一逛,说不准,就起心动念,想要买一点别的东西了。所以表面上,咱们布置的钩子好像亏了钱,可只要有了人流,咱们就可以通过其他的手段,把这亏了的钱挣回来。”

    朱金恍然大悟:“懂了,懂了,伯爷高明,这不就是钓鱼吗?咱们放点鱼饵去,亏的是鱼饵,挣的是大肥鱼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……”张安世笑道:“栖霞这边的集市,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,想要打造出来,就得用这个方法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儿,你来办,除了这桐油,再找一个好钩子,有了人气,就不愁不能兴旺发达了。”

    朱金惊讶地道:“集市让小人来管理?”

    张安世抬眼看他道: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

    朱金立即大喜:“哪里,哪里,小人一定效犬马之劳。伯爷放心吧,小人尽心竭力,一定管的妥妥当当。”

    渡口的集市,规模不大。

    不过还算热闹,已经有六十多家铺面了,可能比县城的集市,规模小一些,可是比之寻常的集市,却热闹不少。

    这地方虽小,却因为靠着码头,而且栖霞渡口这边,逐渐开始热闹,又有张安世在此,将来的前途,显然是不可限量的。

    而朱金万万没想到,自己区区一个小商贾,如今水涨船高,这摇身一变,真是蒸蒸日上。

    张安世随即道:“噢,还有,前些日子,我交代你在各处钱庄存的银子……你都存了吧?”

    朱金一听,连忙道:“都存了,大的钱庄,存五万两银子,小的存一万的有,两三万的也有。”

    张安世微微一笑:“好的很,辛苦啦,哎呀……这个时候,我咋就突然想念我的几个好兄弟了呢。我至亲至爱的朱贤弟、张贤弟,还有丘贤弟,现在都在干啥?”

    朱金道:“上一次炸出了问题,受了点伤,听说……听说……小的也只是听说……听说回家受了责打,估计被圈在家里了。”

    张安世顿时就道:“这可不成,得想办法给他们传消息,我一日不见他们,如隔三秋。哎呀,快想办法,给他们传信,京城三凶,有活干了!”

    朱金苦笑道:“小的可没办法传信。”

    张安世一拍他的脑袋:“笨蛋,明日找人,就在江边,给我预备百来斤火药,教人炸一下……务必要做到惊天动地,不用给他们传信,他们得知了动静,保准被人打断了腿也会赶过来。何须去他们家里给他们传消息。”

    朱金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朱棣正焦灼地等待着今日的锦衣卫奏报。

    实际上……京城的桐油行情,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。

    连文渊阁大学士解缙、杨荣、胡广三人,也察觉到事态严重。

    一旦这桐油的价格继续高涨,难保粮食和其他东西不会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就说江南的运输,主要是靠船运,而造船就需要桐油,船价高涨,必然带来运输费用价格也水涨船高,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,马虎不得。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实在不成,应该让都察院查一查。”杨荣道:“朝廷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
    胡广也不由道:“臣听已有百姓怨声载道了。”

    朱棣颔首:“短短时间里,价格竟涨十数倍,朕这几日,也在为此烦恼呢,只是……这件事……再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他记得,张安世说过,这事儿……必须得给他信任。

    没来由的,他就是觉得张安世是可以信任的。

    眼下,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了。

    解缙此时道:“此事……臣觉得匪夷所思,总觉得这背后……”

    朱棣立马打断他道:“朕当然知道,这件事,朕已委托张安世处置了。”

    解缙一听,心里一凉,忍不住想,这涉及到国计民生的事,本该文渊阁和内阁来处置,何以让张安世来?

    他心里更是担忧了。

    可有了前车之鉴,却没有再吭声。

    倒是这个时候,有宦官匆匆进来道:“禀陛下,汉王殿下,汉王殿下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朱棣一愣:“汉王,他又来做什么?叫他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朱棣心头不喜。

    可等到汉王朱高煦入殿之后,朱棣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。

    却见朱高煦一进来,就捶胸跌足道: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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