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表白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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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傍晚,九华殿。

    秦骛盘腿坐在软垫上,摆弄着案上的香炉。

    香炉里升起轻烟,没有形状,散若雾气,迅速飘散,应当不是什么好兆头,所以秦骛的神色也阴沉沉的。

    秦骛猛地抬起头,朝外面喊了一声:“来人!”

    属下立即推门进来,朝他抱拳行礼:“五殿下。”

    秦骛厉声问:“人从梧桐巷走了没有?”

    属下有些迟疑,低声道:“宫外还没有消息传来。”

    他们说的是秦昭。

    秦昭去梧桐巷了。

    秦骛一想到这件事情,心中便怒火翻涌。

    秦昭去梧桐巷做什么?去了还不肯出来了?

    他去见扶容的娘亲了?

    那是扶容的娘亲,他秦骛还没见过几回,秦昭去见什么?

    秦骛闭了闭眼睛,压下心中的怒火,低声道:“下去。等人走了,立即来报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属下退走,还把门给关上了。

    秦骛将香炉里还没燃尽的香料粉末倒掉,重新舀起一银勺香料,准备再点一次。

    秦骛心中烦躁。

    扶容方才的模样,方才说的话,还刻在他的脑子里。

    扶容表情焦急,好像害怕被谁发现一般,他双眼通红,快哭出来的模样,语气却无比坚决。

    他说:“五殿下在说什么?奴婢听不明白,奴婢和五殿下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不一样。

    一开始,是秦骛极力想伪装,他和前世的秦骛不一样。

    现在秦骛想坦白,反倒没有这个机会了,扶容不承认了。

    秦骛做事果决,从不后悔,这是他头一回这样后悔。

    如果在破庙那晚,他知道扶容也是重生的时候,他不想着演戏伪装过去,而是直接向扶容坦白,马上认错,现在扶容对他的态度,会不会缓和一些?

    至少他现在不会骑虎难下,跟扶容连一句话都说不上。

    还有秦昭。

    在马车里的时候,扶容是看见了秦昭,才慌里慌张地要跑掉的。

    秦骛了解扶容,一眼就能看出来,扶容是不想让秦昭看见自己和他在一起。

    要不是秦昭过来了,他和扶容至少还能再说几句话。

    如今秦昭还赖在梧桐巷不肯走。

    明日扶容还要跟着秦昭南下。

    秦骛想到今日见到的两人相处的场景,心中升起浓浓的危机感。

    只怕一个多月的南巡下来,扶容和秦昭相处越来越好,他反倒像是局外人。

    最好的办法,便是秦骛也跟着去。

    可是,秦昭明日便启程,老皇帝对权力又看管得死死的,从来不允许其他皇子沾染半分,秦骛倒是有法子,只是已经来不及谋划了。

    秦骛又一次无比后悔。

    若是在知晓太子南下消息的那一刻,就开始谋划,或许还是来得及的。

    可他当时只顾着高兴,还以为太子被踢出局,扶容会留在都城。

    蠢笨至极的狗脑子,怎么没想到太子会带扶容去?秦骛疯起来,连自己都骂。

    没有办法,秦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扶容和秦昭一同南下。

    不过,其他事情,秦骛还是能做的。

    秦骛已经安排好了人手,一路监视秦昭,若是他对扶容有任何不轨之举,秦骛的手下会马上禀报秦骛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就算禀报了,秦骛又能怎么办呢?

    相隔千里,他要快马赶去,把秦昭揍一顿吗?

    秦骛还真的安排了。

    他让手下准备好了火药、硝石和硫磺,制成了鞭炮。

    若是秦昭胆敢对扶容做些什么,手下立即把鞭炮甩过去,制造混乱,把秦昭给吓跑。

    为了避免误伤扶容,秦骛还特意吩咐了,用的是少量的配方。

    若不是顾忌着扶容在,秦骛简直想把秦昭给直接炸死。

    秦骛脸色铁青,紧紧地咬着后槽牙,下颌线紧绷,却强撑着,让自己冷静下来,继续摆弄香炉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属下才进来禀报。

    “五殿下,太子和扶公子,从梧桐巷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秦骛深吸一口气,低低地应了一声:“知道了,盯紧些,任何事情,随时禀报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天渐渐暗了,殿中没有点灯,秦骛坐在案前,表情是极力忍耐的阴鸷。

    他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。

    忽然,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厉声道:“回来。”

    属下立即回来: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去准备十斤炸药,把秦昭给炸死。”

    属下震惊:“主子?”

    秦骛表情阴鸷,咬牙切齿,语气无比阴冷,一字一顿道:“让他死。”

    他死了,扶容就不用和他一起去南边了,扶容会直接留下来给他收尸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翌日,天还没亮,一片漆黑。

    因为要出远门,扶容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,今日更是早早地就醒了。

    他总是这样,有什么事情,生怕自己睡过头,天还没亮就醒过来,不敢再睡。

    刚入昭阳殿的时候,这种状况特别厉害,现在好些了,只有大事才会早早地醒过来。

    昨日太子殿下喝了点酒,扶容不太放心,把他扶回来,又让小厨房熬了一碗醒酒汤给他喝。

    其实秦昭除了脸有点红,其他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但是扶容想着,太子殿下明日还要骑马,若是酒醉处理不好,只怕在马背上会难受,所以扶容还是让他把醒酒汤喝完了,晚上还在外面守夜。

    现在他睡在外间,太子殿下睡在里间。

    扶容虽然醒了,却乖乖躺在小榻上,双手拽着被子,眼睛睁得溜圆,却不敢起身。

    他怕把太子殿下给吵醒了。

    扶容从被子里伸出手,揉了揉眼睛。

    反正要出门了,还是回想一下自己带的东西,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。

    扶容掰着手指头算一算,衣裳、鞋袜,还有应急的干粮、水囊,太子殿下的那份他也带上了。

    各种东西。

    对了,扶容忽然想起什么,噌的一下从榻上坐起来。

    还有伞!

    听说南边多雨,要是走在路上,忽然下雨了,那可怎么办?

    扶容刚准备出去拿伞,又忽然回过神,发现自己起得太猛了。

    里间传来了轻轻翻动被褥的声音,他好像是把里间的太子殿下给吵醒了。

    扶容又弱弱地缩了回去,屏息凝神,不敢再有动作。

    还是等一下再去拿伞好了。

    可是下一刻,里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。

    扶容循声望去。

    秦昭一身玉白衣裳,披散着乌发,站在门里。

    扶容小声唤道:“殿下……”他有些心虚,愈发轻了声音:“可是要喝茶?”

    秦昭却道:“孤醒了,听见外间有动静,所以过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扶容看了一眼天色,站起身,要送他回去:“时辰还早,殿下再睡一会儿吧?”

    秦昭却问:“你怎么不再睡一会儿?”

    “我?”扶容穿好鞋子,站起身来,“我睡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“孤也睡不着了。

    ”

    扶容笑了笑,没有回答,想要扶着他走回去。

    可是秦昭站在原地没动,以为他是担心今日的出行,宽慰他道:“不要紧,等出了门,你跟着孤便是了。”

    扶容点点头:“是。”

    秦昭顿了顿,仿佛想起什么:“你总是这么早醒来?”

    好吧,什么都瞒不过太子殿下的眼睛。

    扶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:“算是吧,若是有大事要办,就会醒得早一些。”

    秦昭轻笑一声:“孤就知道,你怕错过时辰?”

    扶容没有回答,算是默认了。

    秦昭牵着扶容的衣袖,把他牵到外面的小榻上:“正巧,孤也睡不着了,你再睡一会儿,孤就在外面看书,等时辰到了,孤再喊你。”

    扶容连忙道:“殿下,这样不合规矩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紧,孤昨日醉酒,睡得足够了,你还没怎么睡,快去睡。”

    秦昭拽了拽他的衣袖:“你睡吧。”

    扶容仍旧不肯,秦昭便吓唬他:“我们等会儿要骑马,你还不太会骑马,若是没睡够,只怕要从马背上摔下来,到时候孤可抓不住你。”

    他这样说,扶容立即有些紧张。

    秦昭趁势按着他的肩膀,把他按在小榻上:“时辰还早,快睡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扶容懵懵懂懂地点点头:“嗯,那殿下看书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,你安心睡,时辰到了我喊你。”

    扶容得了秦昭一句许诺,钻回被窝里,闭上眼睛,再补一会儿觉。

    他不是不困,而是不敢再睡,一沾枕头,很快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将睡未睡之时,扶容忽然想起,他还没给太子殿下点蜡烛呢,没有蜡烛,太子殿下怎么看书啊?

    可是他实在是太困了,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给太子殿下点蜡烛,就陷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秦昭就坐在旁边,随手翻出一卷没看完的书册。

    他端坐着,用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地抚过书上的字迹。

    秦昭对这些书册早已经烂熟于心,不用蜡烛也看得清。

    他转过头,看看扶容。

    扶容已经睡着了,他裹着被子,小半张脸藏在被子里,白白净净的,看起来就乖乖的。

    秦昭瞧了一会儿,忽然回过神,也回过头,移开目光。

    有些失礼。

    他低下头,继续看书,试图冷静一下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及至清晨,天渐渐亮了。

    秦昭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,便隔着被子拍拍扶容,把他喊起来:“扶容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扶容从梦中惊醒,连忙坐起来,“我迟了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秦昭笑了笑,轻声道,“现在起来刚好。”

    扶容松了口气,揉了揉眼睛:“多谢殿下。”

    他连忙从榻上爬起来,刚准备帮秦昭洗漱更衣,却发现秦昭已经全部弄好了。

    秦昭道:“不耽误你睡觉,孤自己也行,你去洗漱洗漱,吃了早饭就要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扶容把自己的小毯子打包好,抱起来,准备回自己房间。

    临走前,他回头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秦昭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扶容小声道:“我怎么感觉……太子殿下完全不用我侍奉啊。”

    他都还没醒,太子殿下就把所有事情都弄好了,那还带他做什么?

    秦昭顿了一下,正色道:“孤总有懒得动弹的时候,你不必多想,快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扶容笑着朝他行了个礼,便出去了。

    扶容匆匆回到自己房间,洗漱洗漱,换好衣裳,再提醒太子府的侍从多带几把伞,吃过早饭,就准备出门了。

    太子仁厚,不愿劳民伤财,每次出巡,总是轻装从简,带上近臣、随从,还有侍卫,不过百人。

    不多时,队伍集结完毕。

    近百个近臣随从,全部骑着马,在太子府外等候。

    扶容跟着秦昭,走出太子府。

    秦昭一面往外走,一面对他说:“孤会走慢一些,你慢慢骑着马,一个上午就会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,多谢殿下。”扶容点点头,跨过门槛,忽然看见队伍里有一个人,眼睛一亮,惊喜道,“殿下,林公子也跟我们一起吗?”

    林意修穿一身窄袖青衣,就骑着马,等在外面。

    这时他也瞧见扶容了,朝扶容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扶容回以藏不住高兴的礼貌笑容。

    秦昭瞧了他一眼,微微颔首:“嗯,他和我们一起。”

    扶容忍不住高兴。

    他最喜欢的人都在他身边,他当然高兴。

    扶容开心得很,以至于要骑马的时候,也不太害怕了。

    反正太子殿下和林公子都在他身边,秦骛不在,他不会被吓到,也不会摔跤的。

    扶容顺了顺马匹鬃毛,随后握着马鞍,一个翻身,就利落地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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