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9 章 幽禁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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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郁被亲卫围着送入地牢。

    和夫人被反剪双手,按压肩膀,披头散发的压入地牢不同,亲卫们只是团团围着白郁,没人敢碰他一根指头。

    他们个个面色凝重,如临大敌,刚刚停在距离白郁一米的地方,与其说是押送囚犯,不如说是簇拥保护着重要客人。

    白郁提起衣摆跨过台阶,略顿了顿:“这是公爵府的地牢?”

    亲卫板着一张死人脸:“就是这儿,请您入住吧。”

    这里是公爵府一处偏僻的小楼,二层高,建筑外立面竖着七八根雕花罗马柱,虽然风化严重,但依稀可见当年雕刻精美。

    白郁推开其中一间,大厅布局工整,中央放着三把墨绿色的布艺沙发,门正对面的墙上用红砖砌着壁炉,纯白的纱幔后是一整面的窗户,甚至还有阳台,冬日的阳光正透过窗户洒进来,落在阳台上。

    白郁再次确定:“这是地牢?”

    亲卫一本正经:“是的,这就是公爵府的地牢。”

    伊缪尔大公是府邸唯一的主人,他说哪里是地牢,哪里就是地牢,即使这个“地牢”不在地下。

    白郁微垂着眸子,神色有点复杂。

    亲卫咳嗽一声:“您就住这儿,等会有审讯官来。”

    他甚至用了敬称。

    白郁点头,亲卫肉眼可见的如释重负,旋即后退一步,合拢房门。

    这间屋子似乎许久不用,房门合页已经生锈,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随后,白郁听见了落锁的声音。

    房门被锁死了。

    66:“好家伙,他们把这房子围的和铁桶一样。”

    系统的屏幕显示着周围的亲卫位置,小红点密密麻麻,将这二层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    白郁在沙发上坐下,客厅居然还有一面书柜,里面的书少说有一二百本,从风俗地理到人文历史,包罗万象,白郁从中抽出一本,阅读起来。

    他漫无目的的阅读,书中介绍的是伊尔利亚其外的一座城邦,盛产香料和貌美的奴仆。

    他翻过两页,门外传来敲门声,是个银灰色卷发架着眼镜的古板老者,锐利的眼神审视过白郁,最后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,那笑容绽放在饱经风霜的脸颊上,像贫瘠的丘壑中长出了两根迎风招展的狗尾巴草。

    他对白郁伸出手:“你好,很高兴认识你,我是你的刑讯官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场面略显古怪,白郁顿了片刻,拉开门:“……你好,很高兴认识你,我是白郁。”

    刑讯官和犯人郑重握手,然后礼貌的摇了摇。

    白郁侧身:“请进吧。”

    两人在客厅的两张沙发分别落座,中间是一张大理石台面的茶几。

    白郁:“喝茶吗?”

    他刚刚看过了,这间房子甚至准备了茶包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老者摊开笔记:“白先生,我来是想向您咨询一些事情。

    ”()

    白郁:“乐意效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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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者显然是个经验老道的刑讯官,一双灰褐色的眸子像是鹰的眼睛。他从白郁如何加入黑袍会谈起,中间掺杂着诱导性发言和质问,如果白郁是真的卧底,此时已将他知道的情报交代的七七八八。

    但很可惜,白郁真的不知道。

    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多久,对黑袍会的了解仅限于几次集会。黑袍会的成员他只认识夫人和锤头鲨,夫人已经被关押,而锤头鲨死了,至于其他人,白郁甚至没有见过,更不用说知晓身份姓名。

    对公爵府而言,他不能提供一点有价值的情报,即使全天下最优秀的刑讯官在他面前,也审讯不出任何东西。

    随着审讯过半,老者的额头已布满冷汗。

    他的笔记空空荡荡,至今没有写下一个字,这个名叫白郁的年轻人是反审讯的高手,说话滴水不漏,没有丝毫破绽。

    要是以往,对这样难缠的硬骨头,老者已经上刑了。

    可是不行。

    因为伊缪尔大公,就在这间房的隔壁。

    房屋内有类似回音壁的设施,他们这里说的每一句话,都可以清晰的传到隔壁。

    老者明确知道眼前这个犯人与众不同的,不论从这间与众不同的牢房,还是伊缪尔大公暧昧不明的态度,他曾请示过大公,有哪些手段可以使用的。

    当时伊缪尔大公稠艳的眉目冷得像冰,他抬眉看了老者一眼,平平道:“任何能对身体造成伤害的,都不要用。”

    老者:“……”

    不对身体造成伤害,这上个鬼的刑。

    这也是为什么他坐在这里,试图用对话掏出细节。

    可白郁显然不是能轻松套话的人,几句车轱辘话来回说,老者不得不合上钢笔,正色道:“先生,黑袍会已经知道你暴露了,你知道他们那么多秘密,即使我们不动手,他们也会来斩草除根,希望您想清楚,和大公府合作,才是您唯一的出路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白郁真不知道。

    而老者看他一副冥顽不灵,油盐不进的模样,微微皱眉,这个样子下去,即使在这小楼里关上数年,他也不会吐出任何东西。

    不能伤害身体……

    老者眼神微动,将视线落在了白郁的鼻梁上。

    那是公爵为白郁新配的眼镜。

    听说这位男仆视力有严重的问题,离开眼镜就无法正常生活。

    老者于是微笑:“抱歉先生,请您将眼镜给我。”

    白郁一顿,老者已经动手从他的鼻梁上抽走了眼镜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视线变得模糊,壁炉和书柜扭曲成砖红和棕黑色的色块,白郁身体下意识的紧绷,又很快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老者:“希望您仔细思考我的话,一旦您改变主意,请联系我。”

    白郁点头:“感谢您的忠告。”

    一个奸细和叛徒,惩罚却只是抽走眼镜,白郁无法

    ()    要求更多。

    在他感知不到的地方,老者起身,敲响了隔壁的房门。

    隔壁有一面单向透镜,大公正坐在榻上,意味不明的看过来。

    老者双手递上眼镜:“大公,这样可行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伊缪尔倦怠的揉着眉心:“放下吧。”

    大公忽略心中那点幽微的不舒服,自我告诫:“只是拿掉了眼镜而已,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。”

    窄框眼镜被老者放在大公面前,他欠身行礼,而后退下。

    而透镜那边,医生已经安静的坐了很久。

    他平静的坐在沙发上,没有任何动作,像一尊凝固的雕塑,他的表情冷淡漠然,可手指不受控制的卷起,掌心渗出了些微冷汗。

    没有眼镜,医生就看不了书了,那本风土人情故事集被放在膝盖上,那是伊缪尔常睡的地方。

    视线太模糊,带来令人眩晕的恶心,白郁不得不闭上眼,可恶心的感觉并未缓解,到最后,他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隔着一面透镜,伊缪尔情不自禁的伸出手,捏住镜框。

    医生现在看起来很糟糕。

    他像被拿掉了无坚不摧的铠甲,剥夺了基本的权利,像个被关在金丝笼中的鸟雀,眸中只剩空茫寂静。

    伊缪尔垂下眸子,无声的想:“……他该的,这是他该的!”

    他这么想着,可捏着眼镜的手却不自觉用力,却越捏越紧。
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,大公忽然站起来,在不大的房间中来回踱步,眉头紧锁,焦躁不安,明艳的面容上布满阴云。

    ——比起隔壁房间安静坐着的白郁,他才更像那个被剥夺了视力的俘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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