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9 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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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顾裕生不是没抱过人。

    他本来就对身体接触不是很在意,毕竟医学生眼里,这些都只能称之为器官。

    拥抱过自己的师长,背过操场边晕倒的同学,奶奶最后一年身体不好,出入要靠轮椅,别人动的时候没轻没重,一碰就是淤青,只有顾裕生知道怎么不会让小老太太痛,他那时候刚上初中,就已经有了力气,能够把奶奶抱着放到病床上。

    但没有人会这样坐在他怀里,以近乎托举的姿势,拥抱着。

    并且由于岔开的腿,多了丝意味分明的勾引。

    属于成年人的心照不宣。

    那根手指还在他胸口点着,很轻,仿若轻轻地挠着心尖。

    陆厝在等他的回答。

    车里黑漆漆的,外面却很是亮堂,如水的月光把田间地头都照得好亮,借着这抹温柔的白,顾裕生攥住陆厝的手腕。

    他语气很轻,叫对方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陆厝,我不喜欢你这样。”

    空气静谧极了,连桂花香都觉得有些紧张,悄无声息地散走了。

    陆厝看着顾裕生的眼睛——

    在苦恼。

    小玉不开心。

    顾裕生仰起脸,望向对方。

    真奇怪。

    刚刚陆厝都那样子过分,拉着他的手去摸,可他没有强烈的被冒犯情绪,而是——该怎么形容呢,惊讶,羞赧,想逃却又硬着头皮的故作镇定。

    他愿意接受陆厝这样直白的表达。

    可能是因为,这是种坦诚的欲望。

    不丢人的。

    想要拥抱和接吻,想要和喜欢的人做更多亲密的事,没关系的呀,很正常。

    如果顾裕生爱上一个人,他也会迫不及待,渴望更多的拥有。

    可当陆厝这样坐在他的腿上时,顾裕生感觉到了不适。

    因为太过轻佻吗。

    也不是。

    是没戴眼镜的缘故吧,顾裕生眨了眨眼睛,觉得自己和陆厝之间,似乎隔了一层朦胧的雾,影影绰绰的,看不真切。

    明明也在对自己笑,是同样的人。

    可就和那个笨手笨脚,跟自己斗嘴打闹的小花……不一样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陆厝道歉,从顾裕生腿上下来,坐回副驾的时候,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。

    搞砸了。

    他得意忘形,以为能逼着更近一步。

    但他把小玉弄得难过了。

    他像个在海边捡拾贝壳的孩童,发现一枚好漂亮的蚌,潮水反复冲刷堤岸,溅起汹涌的浪花,指甲盖大小的蟹搓着细小的沙球,远处似乎有椰子摔下来的声音,但男孩全都不在乎,他丢掉了水桶,赤着脚跑了过来,兴奋地捧起属于自己的蚌。

    男孩手里有刀。

    他把这视做荣誉的象征。

    蚌壳闭得严实,他努力地寻觅一圈,终于得以插入缝隙,旋转着

    撬开。

    里面的贝肉太过柔嫩,很容易扎破,流出一汪清亮的水。

    男孩喜欢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他在微咸的海风中长大,睫毛上都是结晶的盐粒,第一次见到这样美丽的蚌,更重要的是,那点透明眼泪似的水,是甜的。

    每一次地插入刀尖,蚌都似乎打开得更大一点。

    他甚至都能看到,里面藏着颗莹润的灰色珍珠。

    太想得到了。

    这次撬得力气更大,蚌壳已然快被打开,男孩突然有些犹豫,是否要把蚌带回家,好好地养着,让那颗珍珠能够变得更大,更美,更有价值?

    可是等不及了。

    壳被打开,他用刀子翻动蚌肉,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惊艳的灰色。

    陆厝看向窗外,眼神里是很罕见的迷茫。

   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。

    一开始的气氛不是很好吗。

    小玉真的很心软,总是会惯着自己。

    追求的时候,到底该怎么做才好,陆厝不太明白,他第一次对人产生这样强烈的占有欲,却没丝毫的破坏欲。

    要知道,陆厝以前的喜爱,常常伴随着破坏。

    坏掉的话,就彻彻底底地打上自己的标记。

    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喜欢顾裕生,愿意奉上自己的全部身家,现在只要对方点点头,他立马牵着人的手,大摇大摆地走在太阳下,告诉所有人,这是我的恋人。

    都到这个地步了,还是不够吗?

    夜风把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卷起,又倏然消失,远处不知是路灯还是农家,亮着星星点点的光。

    太暗了,陆厝心想。

    他喜欢小玉。

    他想得到小玉。

    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,也不冲突。

    所以偶尔一次的受挫算不了什么。

    下次,要做得更巧妙,更让对方无法拒绝一点。

    “我要睡了。”

    旁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,顾裕生似乎简单整理了下自己,就躺在了座椅上。

    陆厝回眸看他,只看到了蜷缩着的身体。

    背对着自己。

    他眼角一跳,指甲抠进掌心。

    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,想要就在这里,想要彻底地占有小玉。

    “还有,”

    对方嘟囔了一句:“……晚安。”

    宛若被蚌壳夹到了手。

    陆厝看了他好一会,伸手给人盖上毯子,努力让自己暗哑的声音柔和:

    “晚安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睡一觉醒来,跟被人揍了似的。

    浑身都疼。

    家里睡不着的话,起码醒来是头疼,最多加个突突直跳的太阳穴。

    但是在车里空间狭小,姿势施展不开,两条长腿无处安放,连翻身都困难。

    再加上刚刚和陆厝那样尴尬。

    顾

    裕生努力地放空自己,好久好久,才艰难地睡着。

    估计陆厝也没睡着,都没听到均匀的呼吸声。

    顾裕生心狠,不管对方。

    活该,让你嚣张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,天还蒙蒙黑着。

    他刚坐起来,就“嘶”了一声,按住自己僵硬的后腰,外套和毯子从身上滑落,顾裕生回头看去,陆厝居然不在车上。

    出去上厕所了吗?

    他打了个呵欠,拎着外套推开车门,打算下去活动一下。

    腿有点麻。

    终于看到了陆厝的背影。

    在不远处站着,那里长着及膝的杂草,大概是人迹罕至,也就随便长长,凌乱地抽着细长的茎叶,偶尔能从中寻觅一两朵小花,白色或者黄色,野外嘛,还是这两种颜色的花最多。

    所以,一点明灭的红就格外明显。

    陆厝正在抽烟。

    背对着自己,所以没有留意到后方的注视,很快地放下手,指间夹着一只细烟。

    顾裕生叫了声陆厝。

    对方转过身,笑笑:“醒了?”

    很自然地把烟掐了,朝自己走过来。

    “你抽烟啊。”

    “偶尔。”

    离得近了,能闻到身上一股极为清淡的烟草味。

    顾裕生一时有些怔然。

    最早相识,陆厝还会往身上喷香水,指尖和耳后都有冷冽的松木香,慢慢的,就变成了清新的微甜,可能是由于衣柜里的香皂,也可能是每天都和自己一起喝柠檬水,如今,是他第一次从陆厝身上,嗅到别的味道。

    陆厝没完全走过来,离了几l步,站定了。

    “收拾下吧,咱们就可以去山上。”

    顾裕生点点头,转过身往车里走,说不上来,有点微妙的不舒服。

    那种影影绰绰的模糊感,更明显了。

    “好了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顾裕生捋了把头发,拢好大衣,风吹得脸颊好冷,他们沿着羊肠小道走进树林,路算不得难走,到山顶也就二十分钟的距离,但是厚重的乌云阴沉,不一定能看的到日照金山。

    陆厝走在前面,捡了根树枝,权做探路,也能拨开杂乱的灌木。

    他怕有蛇,会吓到有点懵的小玉。

    而自己在车外抽了半宿的烟,起码脑子还亢奋着,清醒得不行。

    虽然大多数时间,就是看着袅袅的白烟发呆,偶尔抽上那么一两口。

    顾裕生看着他的背影,快步跟上。

    越走,天色越亮。

    但还是闷沉的。

    最后的石阶上,两人并肩而行,有身着青衫的师父下山采买,错身的时候,彼此都双掌合十,互相致意。

    顾裕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,不敢乱看,垂着眸子,觑阶上的一层淡紫色的落花,还没有僧人来打扫,他也认不出这是什么植物,最后几l步太陡,陆厝朝他伸出手——

    他抬头看了眼,把手放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这处庙建成的年份早,()”陆厝牵着他,“这么多年的雨水冲着,下面泥沙也都少,越来越难走了。?()_[()]?『来[]$看最新章节$完整章节』()”

    他攀着块突起的岩石,给顾裕生往上拽了下,终于得以踏上平地。

    随即便放开了手。

    天气不好,到底没能看到日出,只有鱼肚白的一线交界,不知是什么时候把这处山顶变得亮堂,视野开阔,发丝轻扬,耳边传来很苍茫的风声,夹杂几l声高亢的鸡鸣。

    顾裕生回头看去,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几l只芦花鸡站在槐树上,侧着黑眼珠看他,鸡冠红艳,尾羽光泽,着实威风又漂亮。

    “真精神,”陆厝也跟着笑,冲前方一个清瘦的老人颔首,“师父。”

    同时凑近顾裕生:“这位是智源住持。”

    顾裕生忙学着双手合十,恭敬地低头问好。

    智源手里拿着把芒草扫帚,闻言掀起眼皮,爱答不理地叫了声小陆。

    “师父,”陆厝还垂着头,“我去香炉那边了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,”智源继续挥动扫把,“你自己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中午我俩留下来吃饭。”

    老头扫地的动作更大了,扫把使劲儿刷着青色石板,惊起一只打盹的玳瑁猫,伸着懒腰从墙根溜下,跑了。

    顾裕生没敢插话。

    为什么感觉他和陆厝很不受欢迎的样子!

    “没事,”

    陆厝笑着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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